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秉烛(1)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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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齐婴对他执礼,答:“将军与太后和陛下叙话,外人不便打扰。”

    这句“外人”很令韩守邺感到熨帖,他朗声大笑,似乎很是开怀畅意,又道:“你不zwnj;说我倒忘了,原来齐家竟与天家无亲,那倒的确是外人了。”

    他很自得,又绕着齐婴走了两圈,随即讥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压低声音邪笑着对他说:“这也怪不得你,是你父亲没生女儿的缘故——不zwnj;过子榆不zwnj;是定要嫁给zwnj;你吗?谁让你当时眼高于顶贪权贪利不要她呢?倘若你当时愿意娶她,如今又何至于沦为一个外人?”

    这话其实说得颇有道理。

    眼下韩家和傅家都与天家有亲,唯独齐家被排除在外,倘若他们家族之中也能出一位后妃,或许如今的局面就会稍有不zwnj;同;又倘若当初齐婴娶了萧子榆,或许齐家也不zwnj;会走到穷途末路。

    可是他并没有那么选择。

    一来为家国,二来……他已另有心爱的女子,而他不zwnj;愿辜负她。

    即便她已嫁给zwnj;别人。

    即便他们之间已注定没有结果。

    话说回来,那六殿下也的确是个痴儿,堂堂公主之尊、金枝玉叶,却一连痴恋了齐婴这么多年,即便那时齐家被打zwnj;入尘埃她也依然痴心不zwnj;改,始终缠着她皇兄说要嫁给zwnj;齐婴为妻,逼得萧子桁也很头疼,但始终未曾点头也就是了——他当然不会点头,他要齐婴死,难道还会让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嫁给zwnj;一个死人么?

    此时的齐婴沉默不zwnj;语,而韩守邺却越发开怀了,一扫多年来被枢密院、被齐家、被齐婴辖制的郁气。

    齐敬臣,你不zwnj;是很了不zwnj;起么?

    你其实心里从未真正看得起别人对么?

    可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,就像一个蝼蚁,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zwnj;了。

    韩守邺一路大笑着离开,即便走出很远仍能听见他的笑声,令往来的宫人都不禁微微侧目。

    后来天子送完太后折返,终于召齐婴入御书房。

    其实在那个当口,无论齐婴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打zwnj;动君主,能让萧子桁改变心意的唯有现实的形势,而齐婴能做的仅仅是洞悉他心中的想法,并因势利导而已。

    他臣服在天子脚下,并未说起朝事,却说想告假一段时日。

    彼时萧子桁坐在御座上,挑眉道:“告假?所为何事啊?”

    齐婴垂首跪着,答曰:“近来父亲多病,兄长也生是非,家中已无人主持,臣恐母亲太过操劳,不zwnj;得已向陛下告假。”

    萧子桁闻言眼神有些变化。

    他的确知道近来齐家已乱成了一锅粥。大案过后,齐璋和齐云都遭罢免,而除了他二人以外,另还有若干齐氏旁支的子弟也遭连坐之罪,齐家已现气数将尽之象。

    齐璋一生顺风顺水,没成想到了晚年却遭此大难,家族几乎毁在他的任上,自然难免悲怒伤身,据说还中了风,现在已几乎下不zwnj;得床了;而齐云虽未大病,却因这么一遭事生了了却尘缘、皈依佛门的心思,终日闹着要去剃度,据说鸡鸣、定山、栖霞三座寺院他都去遍了,甚至连一些无名小庙也不zwnj;嫌弃,皆一一试过,只是各寺的主持都得了齐家人的嘱咐不zwnj;收他,这才堪堪将人拦住。

    有了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摆在眼前,齐婴也确实不zwnj;得不zwnj;抽身回去料理。

    而萧子桁知道,像齐婴这样的人,说的话总是寓意颇深,露出来的不zwnj;过二三分,他真正想表明的意思都是深深藏在下面的。

    ——他其实是想告诉萧子桁,齐家已破落至此,根本担不zwnj;起“世家”二字了。

    所以,他们已经不再是敌人。

    萧子桁明白了他的所指,同时又听他道:“臣无能,幸有大将军与右相担待,想来即便朝中少我一人也并无大碍,望陛下恩准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便更有门道了——他有意在此时提起右相傅璧和大将军韩守邺是在暗指什么?

    他是在告诉新君:齐家已经败了,可韩家和傅家却还手握重权,如今他们才是天家的敌人。

    萧子桁暗暗长叹一声,继而心下不zwnj;由感慨:齐敬臣,实在是这天下最懂得拿捏人心的人。

    的确,自齐家落败后,萧子桁便有了新的隐忧——韩家。

    那是他的母族,在他登位之前曾是他最大的依仗和臂助,可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大梁之主,母族就成了外戚,臂助就成了隐忧,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。

    世殊则事易,本就是再正常不zwnj;过的事情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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