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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五·行路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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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西泠回到风荷苑已是丑时末刻,上元前后依然天寒,清霁山的石阶结了一层霜,冷气袭人。

    而那样凄寒的深夜,风荷苑的大门前却静立着一个人,他的身影被微微摇曳的灯笼映照得很长,伴着寒夜清霜,瞧上去总不免有些萧瑟的味道。

    沈西泠走近了看,才认出那人是韩非池。

    她有些意外,唤了一声“韩先生”,又问他如此深夜怎么在风荷苑门前久候,不知是否是出了什么事,欲请他进zwnj;门。

    韩非池却摇了摇头,彼时看着沈西泠的神情亦有些复杂。

    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向她拱了拱手,说:“多谢夫人,我在这里等便好。”

    沈西泠甚为不解,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出了什么棘手的大事,遂猜测他是来探望齐婴的,她又请他进zwnj;门,他仍执意推辞,只问她齐婴的伤情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,答:“只差毫厘便会伤及性命。”

    韩非池似一震,神情有一瞬的僵凝,顿了顿又问:“……?k儿呢?可还安好?”

    沈西泠答:“?k儿无恙,他父亲替他挡了剑。”

    韩非池点了点头,似松了一口气,随后又陷入了沉默,过了一阵才对沈西泠说:“夫人快进门吧,莫要染了风寒才好。”

    沈西泠看出今夜他是无意进去了,也不愿再勉强,遂与他点了点头,转身迈进zwnj;了风荷苑。

    这时他却在身后叫她,沈西泠回过头,见其面容隐没在不甚明亮的灯火之中,依稀显得有些渺远。

    他似有些口讷,而这对于一向雄辩的韩大人来说是很稀罕的。

    沈西泠等了好一阵才在越来越浓郁的寒气中等到他说:“?k儿天资聪颖,闻一而知十,万请夫人勤加教导,勿使之荒废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向她一拜。

    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,只是总有些道别的味道,沈西泠皱了皱眉,一时不知该怎么答,心中却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她最终什么都没说,只又对韩非池点了点头,大门关上,她再也看不见他了。

    沈西泠匆匆走回怀瑾院看齐婴。

    夜中冷清,尤宜静思,而就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中,沈西泠骤然想明白了一些事。

    今夜的是非……或许另有曲折。

    韩非池是心思缜密办事利落的人,这些年廷尉在他治下一直都十分安定。今日是上元佳节,这么紧要的时候廷尉不可能不事先防人作乱,如今傅容和幼帝都势单力薄,即便背后有旧臣襄助,也不可能完全避开枢密院和廷尉的眼睛、布下花灯刺杀这么大的阵仗。

    他们背后是有人的。

    是韩非池吗?是他故意在给太后一党行zwnj;方便?还是……此事的背后主使正是他本人?

    思及方才韩非池那句类似诀别的话语,沈西泠的心中不禁猛然生出慌乱,她忍不住跑了起来,想要立刻回到齐婴身边。

    她要保护他……无论谁要背叛他,她都必然会挡在他的身前。

    她惊慌失措地跑进zwnj;怀瑾院,入眼的却是一幅安然的画面:

    房中点着一盏灯,既不特别明亮也不特别昏黄,齐婴已经醒了,正披着一件外衣靠坐在床头,?k儿不知为何跑了进zwnj;来,正在他父亲怀里睡着,齐婴轻轻拍着孩子幼小的肩膀,神情在灯火的映衬下尤其温柔。

    他听到她进zwnj;门了,抬眉看向她时眼中尤其温热,又对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,令沈西泠下意识便放轻了脚步。

    她的心突然变得很安谧,方才的慌乱消失了,只余下缠绵的温馨。

    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,透过微微敞开zwnj;的衣领看到他的伤口已经包扎了起来,看起来倒还妥帖,只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,令她很担忧。她想问他怎么坐起来了、为什么不好好休息,低头时却看见?k儿的睡脸上还挂着残泪,眼角都是红的。

    孩子应该很害怕吧,想来他是挂念自己的父亲因此才进zwnj;来看他,而齐婴醒后看到孩子哭了,自然要哄慰他的。

    沈西泠心中叹了一口气,给齐婴递了个颜色,随后又出去叫了在外面侍奉的水佩进zwnj;来,要把?k儿抱出去。孩子从父亲怀中离开zwnj;时依稀有要惊醒的架势,口中模糊地叫着“父亲母亲”,令人心疼得紧。

    好孩子……他该有多么担忧他们啊。

    见得这般情状,沈西泠心头便莫名有些酸涩和自责,她在孩子的小脸儿上轻轻落下一吻,终还是让水佩将他抱下去了。

    她有话要同齐婴说,而这些话,孩子可是不能听的。

    水佩将门关上了,这房中便终于只剩她和他两个,她坐在床边看着苍白的他,眼中不禁泛起泪来,那一时她实在很想扑进zwnj;他怀里,让他像哄?k儿一样来哄她,可是此时她心中装着事,这事实在太沉重了,令她无暇再从他那里索取任何东西。

    她只恐韩非池真的背叛了他,而他若得知实情……

    ……该有多伤痛?

    他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友人了。

    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开zwnj;口。

    而齐婴永远都是一个不会让她为难的人,他好像永远都知道她在顾虑什么,又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为她解困。

    他竟主动问她:“在外面见到仲衡了?”

    沈西泠一愣,见他神情坦然,竟是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,心中一时有些迷茫,又有点懵地点了点头,问:“……你知道了?”

    “自然,”他咳嗽了一声,脸色依然很苍白,然而眉目和煦,显得从容不迫,“我醒以后下人便来报我了。”

    沈西泠眨了眨眼,问:“……你没让他进zwnj;来?”

    “并非我不让他进zwnj;来,”他淡淡一笑,继而轻轻牵住沈西泠的手,“而是他自知不当进zwnj;来。”

    这话的意味有些深邃,更令沈西泠心头一跳,她有些不敢置信,再问:“他真的……是要杀你的人?”

    她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既是因为这背后残酷的真相,也是因为……她隐隐感觉到齐婴在这其中有另外的位置。

    齐婴感觉到了她的恐惧,因而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,只是他今夜失血过多,手也难免有些凉,不像平日那样温热了,只有温柔是一如往昔的。

    他帮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zwnj;,声音低沉地说:“他要杀的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只这么七个字,便彻底点醒了沈西泠。

    韩非池要杀的不是齐婴……而是她和?k儿。

    他必然早就知道了今夜太后和旧臣们的计划,并在暗中让廷尉为他们施以便利,甚至可能从中斡旋、阻止枢密院有所作为。沈西泠想起来了,今夜他们要观大芙蓉灯前,曾有属官来到齐婴身边将他叫走,那或许就是韩非池的安排——他故意设法让齐婴不去看花灯,这样他就不会有事,被杀的只会是她和?k儿。

    她的手抖得更厉害,作为一个母亲,她最恐惧的便是失去自己的孩子,她不敢想象万一今夜?k儿真的出事,那她……

    她颤抖着问他: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    韩非池杀她和?k儿做什么?倘若他是太后和旧臣一党,那么他大可不必保护齐婴,甚至最该杀的便是齐婴;而如果他是站在齐婴这一边的,那又为何要害她和?k儿?

    她想不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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