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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悲（2）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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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尧氏还未及说话,泰儿便被他母亲训斥了，说：“泰儿过来，快别去闹祖母。”

    泰儿一贯是服母亲管教zwnj;的,一遇韩若晖训斥很快便老实起来,垂着小脑袋回zwnj;到了母亲身边。

    而韩若晖之所以叫他过去，也是因为顾惜婆婆的身体。

    尧氏也苍老许多了，这zwnj;五年她过得可zwnj;不容易，既忧心着这zwnj;个败落的家，又zwnj;要照顾因为中风而不良于行的公公,心力交瘁得连鬓间的白发也多了起来，令人看了心疼。

    泰儿是有些怕母亲的,因而在母亲身边待了没一会儿就又zwnj;去了父亲身边。他父亲待他总是很宽容,虽然前些年他父亲总是离家说要去寺院静修、惹母亲哭了很多次，但zwnj;这zwnj;几年他已zwnj;经zwnj;不这zwnj;么做了，因此更让泰儿安心。

    他凑到父亲身边靠着，问他二叔叔什么时候才回zwnj;来，他父亲温声答道：“快了，很快就回zwnj;来了。”

    这zwnj;说法zwnj;齐泰已zwnj;经zwnj;听zwnj;得腻味了，便不满地撅起了小嘴，随后又zwnj;百无聊赖地看向不说话的祖父和三zwnj;叔叔。

    他祖父前些年生了病,如今不能走动、往来只能依靠轮椅。听zwnj;姐姐说,祖父原本就是个很严肃的长辈，但zwnj;生病后就更加严肃沉默了，的确，在泰儿的印象里，这zwnj;位不苟言笑的祖父甚至几乎没有抱过他。

    而三zwnj;叔叔也和祖父一样zwnj;沉默，甚至比祖父更加不容易亲近。只是他并不是严肃,倒显得胆怯瑟缩，尤其在父亲面前格外闪躲，甚至到了走在路上远远看见父亲都要闪避的地步。泰儿一直觉得奇怪、不明白三zwnj;叔叔为什么这zwnj;么怕自zwnj;己的父亲，有一回zwnj;便禁不住问了父亲缘由，那时父亲的神zwnj;情令他看不懂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zwnj;答他说：“因为你三zwnj;叔叔做错了事，而他……至今还不能原谅他自zwnj;己。”

    泰儿还太小了，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自zwnj;己为难自zwnj;己，明明父亲都不生气了、也没有人继续责备三zwnj;叔叔，那他又zwnj;为什么要这zwnj;样zwnj;束手zwnj;束脚、畏畏缩缩地过日子呢？他都瘦得皮包骨头了，还生了许多白发，比祖母的白发还要多呢。

    他实在想不通这zwnj;些事，索性便也不再去想了，只又zwnj;巴巴儿地看向正堂的大门外，终于听zwnj;见了些许动静。他高高兴兴地从父亲身边跑到门口张望，果然瞧见是二叔叔回zwnj;来了，身边还有一个仙女一般漂亮的人，想来、想来那就是传闻中的二婶婶了！

    他很高兴，立刻扑上去抱住二叔叔撒欢儿，眼睛又zwnj;禁不住一直盯着天zwnj;仙一般的二婶婶瞧，既好奇又zwnj;害羞。

    啊，二婶婶真美啊。

    泰儿正这zwnj;样zwnj;想着，又zwnj;见二婶婶随着二叔叔一道上堂拜见了祖父和祖母，泰儿不知道为什么祖母那时竟然哭了，还拉着二婶婶的手zwnj;一直说：“回zwnj;来就好，回zwnj;来就好。”

    天zwnj;仙一般的二婶婶也跟着哭了，唤了祖母一声“夫人”，随即便低着头泣不成声，祖父和父亲的神zwnj;情都有些复杂，依泰儿看还有些悲伤难过的样zwnj;子，但zwnj;也不至于此，他说不清。

    他看到二叔叔在安慰二婶婶和祖母，随即又zwnj;听zwnj;到祖父说：“大喜的日子不兴落泪——走吧，一起吃顿家宴。”

    那天zwnj;的家宴一家人用得其乐融融。

    孩子们都在笑闹，大人们一开始有些局促，后来也就慢慢自zwnj;然起来。

    尧氏一直在给沈西泠夹菜，夹着夹着又zwnj;反复端详她，一边说她长大了、更漂亮了，一边又zwnj;说她瘦了、要她多吃些饭菜。沈西泠盛情难却，倒是比平时齐婴在旁敦促她时吃得还要多一点。

    男子们寡言一些，但zwnj;沈西泠依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。除了齐宁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人以外，齐璋和齐云都对她很和气，当日在朝堂对簿之时的那些震怒之色已zwnj;经zwnj;都消退了，变成了宽厚和体恤。

    而沈西泠知道，他们的态度是不会突然转变的，齐婴一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了许多努力，才让他的家人们放下过往的种种，心无芥蒂地接纳她。

    她已zwnj;不知该如何感激了。

    家宴过后齐家来了人，是齐婴的学zwnj;生李巍，来寻他商议政事的。

    齐婴自zwnj;任太傅之后其实很多政务都不再亲自zwnj;料理了，只有一些极重要的会过手zwnj;，李巍来找他商议的是此次水患过后的赈济问题，齐婴对此颇为重视，自zwnj;然不会避而不见。

    他去书房之前沈西泠还有些不高兴，不是因为他要撇下自zwnj;己，而是她总挂念他的身体，不想让他太操劳了。齐婴当然知道她的意思，走之前哄了她几句，说他一会儿就会了结政事，不会很累，她这zwnj;才不情不愿地由他去了。

    尧氏看着他二人恩爱，心中也很欢喜感慨，又zwnj;拉了沈西泠回zwnj;嘉禧堂，同她一道吃茶闲话。

    嘉禧堂于沈西泠而言也不是陌生的地方了，遥记当初她头回zwnj;来拜见尧氏就是在这zwnj;里，此外还一并见了相爷，她假称自zwnj;己是方筠，为了圆谎还现学zwnj;现卖了一段巴蜀之地的童谣，如今想来真是汗颜。

    尧氏见她神zwnj;情感慨，自zwnj;然知道她也想起了往事，两人在坐床上一同吃茶，茶香袅袅也勾起了尧氏的谈兴，她笑了笑，说：“这zwnj;日子过得可zwnj;真快，一眨眼就是十年——我头回zwnj;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呢，坐在那儿文文静静的，漂亮得不像话。”

    沈西泠低着头有些害羞地笑，又zwnj;给尧氏添茶。

    尧氏看着她，帮她别了别额前的碎发，神zwnj;态祥和，又zwnj;说：“那会儿我就觉得敬臣待你不同，你们是有缘分的，就算中间波折一些，最后也还是要走到一起，这zwnj;便是缘法zwnj;——好，真好。”

    她一个劲儿地说着好，语气柔和极了，看上去很美——她的确不再年轻了，这zwnj;十年光阴对她很残酷，将她折磨得两鬓斑白，可zwnj;她依然很美，美得不落凡俗，美得慈眉善目。

    沈西泠望着尧氏，心中又zwnj;再次想起她对自zwnj;己的千般万般好：她在齐老夫人的荣瑞堂上对她的袒护，她让人送她去风荷苑、让她住进握瑜院，她亲自zwnj;为她主持笄礼，她在她伤情的时候宽慰陪伴她……

    竟像是母亲一般暖人。

    沈西泠感激极了，也正因此更加为旧年的冤孽感到歉疚，她对尧氏说：“夫人，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，连累了公子，也连累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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