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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雨（2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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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怎么zwnj;会不知道？她是他唯一的妹妹，与他一母同胞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他当然zwnj;知道她的一切想法。何况她的心思如此好猜，即便他不是她哥哥也能一眼就看明白——能让她这么zwnj;痛苦的，除了齐敬臣还会有谁呢？

    萧子榆吸了吸鼻子，又伸手小心地拉住哥哥龙袍的衣袖，哭着问他：“哥……你要杀他么zwnj;？”

    她没叫他“皇兄”，更没称他“陛下”，只叫他“哥”。

    这是很亲密的叫法，小时候她一直觉得不能把四哥和zwnj;其他哥哥混为一谈，他们是一母同胞的，自然zwnj;比跟别人更亲，若叫“皇兄”不就太普通了么zwnj;？二殿下也是皇兄、三殿下也是皇兄……大家都zwnj;是她的皇兄。

    但只有萧子桁，是她亲哥哥。

    她要叫他“哥”。

    她最信任的哥哥。

    萧子桁听出了这个称呼背后引申的含义，似乎带着些恳求与哀怜的意思，令他心中感到些许烦躁。

    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，以沉默代替了言语作zwnj;为回答。

    萧子榆怎么zwnj;会不知道他的意思？眼泪当即掉得更凶，她哭得几zwnj;乎喘不上zwnj;气，抽抽嗒嗒地问她四哥：“为什么zwnj;？为什么zwnj;你一定zwnj;要杀他不可？他是肱骨之臣！为大梁立了那么zwnj;多的功勋……就算你忌惮他的家族，难道就不念他的好么zwnj;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啊……他还曾是你的伴读——你们是朋友不是么zwnj;？”

    朋友？

    听到这两个字，萧子桁的神情zwnj;便有些出离了，眼神亦带了点空茫。

    他今夜虽不至于酩酊，但终归还是喝了不少酒，总还是带了些醉意，此时听到“朋友”二字，难免感到些许迷离和zwnj;恍惚。

    朋友……

    嗯，他和zwnj;齐婴，原来倒的确算得上zwnj;是友人。

    他原本zwnj;其实是很欣赏他的，说到底，齐婴那样的人谁又会不喜欢呢？惊才绝艳又不好争斗，望之俨然zwnj;而即之也温，自然zwnj;谁都zwnj;喜欢的。他们曾一同在zwnj;宫中度过少年时光，一起读书习字，一起辩经论文，一起在zwnj;御花园中看过春华秋实，一起在zwnj;史书文卷里zwnj;遥想过北伐大业。

    他们曾是志同道合的友人。

    可是后来彼此年岁渐长，便渐渐意识到彼此位置的不同，有的时候并非是人的错，而是所居之位让他们不得不成为敌人。

    他的家族太强大了，强大得逾越了一个臣子的本zwnj;分，强大得令君主不得安寝。他的父皇在zwnj;位几zwnj;十年，从未有过哪怕一个舒心畅意的日子，任何政令都zwnj;不能亲自拿主意，做任何事zwnj;都zwnj;要看世zwnj;家人的脸色，偏偏他们还对他俯首称臣，仿佛在zwnj;讥笑他的无力。

    明明是浩浩江左之地的君主，却卑微得像个奴仆。

    如何甘心？

    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皇日益萎靡，后来更苦闷到不得不借五石散那等东西来排解的地步，放任精神和zwnj;身体都zwnj;被那东西腐蚀，以至于溃烂不堪。

    ——他也不想那样，只是遍寻出路而不得，最后被困死在zwnj;了方寸之地，那只是无奈之举。

    如今他继位成了大梁之主，如果zwnj;他不尽力破局，世zwnj;家就会像钳制他的父皇那样钳制他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人性原本zwnj;就是贪婪的，世zwnj;家只会越来越过分，他们最终会将zwnj;皇室啃咬得尸骨无存，让天家之人身首异处。

    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，任何心软都zwnj;会招致杀身之祸，如果zwnj;他不先向世zwnj;家挥刀，那么zwnj;死的就有可能是他——或是他的儿孙。

    他不能退缩、不能软弱、不能动摇。

    他要杀了齐婴，他已经找到了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的法子，只要再过几zwnj;日就可以在zwnj;众目睽睽之下令他逃无可逃，他亦已经让枢密院的人暗中围了齐家，齐敬臣如今就是失去了水的一尾鱼，连一个消息都zwnj;无法从本zwnj;家递出来，即便再聪明多智也无法在zwnj;手中无棋可下的境况中反败为胜。

    他不会给他留一点后路，他要彻底诛戮齐家这头巨兽。

    绝无转圜的余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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